2019年10月18日 佛学研究网
弘一法师是一个传奇。人们崇拜他伟大的人格,崇拜他学什么都到“家”,干什么都到“底”。
他是艺术史上的奇才,把中国古代书法艺术推向了极至,同时又是第一个向中国传播西方音乐的先驱者,中国最早提倡话剧的人。他在诗词、书画、篆刻、音乐、戏剧、文学多个领域,开中华文化艺术之先河。
做和尚也做到了家,成为一代高僧,为中国近代佛教律宗的代表人物。
他为什么做什么都能成功呢?让我们一起看看生活中的李叔同和出家后的弘一法师。
“不要因为功课荒废,令他有一丝不快”
李叔同一生经历丰富,身份多变,但无论身处哪种角色,他都是那么认真和纯粹。他对待任何人,都一视同仁,身上散发一种“常人难以企及的赤诚与热情”——比如,学生。
在他之前,音乐和美术是浙江第一师范的学生和老师都不当一回事的学科。而在他任教之后,全校几乎所有学生都爱上了音乐和美术。课余但闻琴韵歌声,假日常见外出写生。
根据李叔同的同事兼好友夏丏(miǎn)尊分析,原因一半是李叔同“对这两科实力充足”,另一半是他的“感化力大”。学生们因为打心底里崇敬和佩服李先生,方才争先恐后地去听他的课。
李叔同在浙江第一师范任教时,上第一堂课,就能够准确地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,因为此前他早已熟读学生的名册。初次见面,李老师的细致和热忱,便深深地折服了学生们。
在课堂上,李叔同多次向学生们灌输“先器识后文艺”的思想,也就是要学生们首先注重人格修养,再谈文艺学习。有两位学生,牢记了李先生的教诲,后来分别成为音乐和绘画领域的一代大师,他们就是刘质平与丰子恺。李叔同对这两位弟子悉心教导,热诚相助,影响了他们的一生。
刘质平因家贫要辍学,李叔同得知后,资助了他,并叮嘱千万不要和其他的人说起这件事,要他安心读书。
李叔同在出家前,什么都已经放下,唯独放不下的。是远在日本的刘质平的学费。他写信告诉弟子,自己在出家前,会借一笔钱给他作学费。
而李叔同的另一位高足丰子恺,李叔同关键时刻的出手相救,使他免被退学,又为他指明未来的路。
丰子恺悟性极高,在绘画上进步神速。李叔同很喜欢这个非常聪明的学生。有一天对他说:“你的图画进步很快,我在南京和杭州两处教课,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进步快速的学生。”
丰子恺后来回忆说:“当晚,李先生的几句话,确定了我的一生……是我一生中一个重要关口……我打定主意,专门学画,把一生奉献给艺术。几十年来,一直未变。”
李叔同时刻以道德力量感召学生,甚至为此深感忧闷,在教书期间常说:“我时时感到我的感化力量之薄弱。”实则李叔同的感召力量是非常巨大的。
吕伯攸在《绰号》一文记载:“他是我们最敬仰的先生。我们对于他,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是高不可攀似的。我们虽然从来没有受过他的调责,可是,对于他教的功课,谁都诚心诚意地只想做得好。目的并不在分数,仅仅希望他,不要为了自己的功课荒废使他感到一些不快。”
李叔同后来总结过自己的教学生涯:“任杭教职六年,兼任‘南京高师’顾问者二年,及门数千,遍及江浙,英才蔚出。足以承继家业者,指不胜屈。”
然而,红尘没能留住这位才子,他义无反顾的出家了,也许很多人会认为,他从此和艺术绝缘了吧,然而他再次刷新了大家的三观。
将生活变成艺术
律宗是讲究戒律的,一举一动,都有戒律,严肃认真之极,这是佛门中最难修的一宗,数百年来,传统断绝,直到弘一法师方才复兴。
弘一法师出家后,一块破毛巾都极度珍视,不肯丢弃,吃咸菜,雨天走路,破席子,大通铺...
这样的生活曾令他的朋友夏丏尊开始时潸然泪下,最后却生起深深的羡慕之情。
夏丏尊自述,新近因某种因缘,和方外友弘一和尚(在家时姓李,字叔同)聚居了好几日。和尚未出家时,曾是国内艺术界的先辈,披剃以后,专心念佛,见人也但劝念佛,不消说,艺术上的话是不谈起了的。可是我在这几日的观察中,却深深地受到了艺术的刺激。
他这次从温州来宁波,原预备到了南京再往安徽九华山去的。因为江浙开战,交通有阻,就在宁波暂止,挂褡于七塔寺。我得知就去望他。云水堂中住着四、五十个游方僧。铺有两层,是统舱式的。
他住在下层,见了我笑容招呼,和我在廊下板凳上坐了说“到宁波三日了。前两日是住在某某旅馆(小旅馆)里的。”
“那家旅馆不十分清爽罢。”我说。
“很好!臭虫也不多,不过两三只。主人待我非常客气呢!”
他又和我说了些轮船统舱中茶房怎样待他和善,在此地挂褡怎样舒服等等的话。我惘然了。继而邀他明日同往白马湖去小住几日,他初说再看机会,及我坚请,他也就欣然答应。
行李很是简单,铺盖竟是用粉破的席子包的。到了白马湖后,在春社里替他打扫了房间,他就自己打开铺盖,那粉破的席子被珍重地铺在床上,摊开了被,再把衣服卷了几件作枕。拿出黑而且破得不堪的毛巾走到湖边洗面去。
“这手巾太破了,替你换一条好吗?”我忍不住了。
“那里!还好用的,和新的也差不多。”他把那破手巾珍重地张开来给我看,表示还不十分破旧。
他是过午不食了的。第二日未到午,我送了饭和两碗素菜去(他坚说只要一碗的,我勉强再加了一碗),在旁坐了陪他。碗里所有的原只是些萝卜、白菜之类,可是在他却几乎是要变色而作的盛馔,喜悦地把饭划入口里,郑重地用筷夹起一块萝卜来的那种了不得的神情,我见了几乎要流下欢喜惭愧之泪了!
第二日,有另一位朋友送了四样菜来斋他,我也同席。其中有一碗咸得非常的,我说“这太咸了!”
“好的!咸的也有咸的滋味,也好的!”
我家和他寄寓的春社相隔有一段路,第三日,他说饭不必送去,可以自己来吃,且笑说乞食是出家人的本等的话。
“那么逢天雨仍替你送去罢!”
“不要紧!天雨,我有木屐哩!”他说出木屐二字时,神情上竟俨然是一种了不得的法宝。我总还有些不安。他又说“每日走些路,也是一种很好的运动。”
我也就无法反对了。
在他,世间竟没有不好的东西,一切都好,小旅馆好,统舱好,挂褡好,粉破的席子好,破旧的手巾好,白菜好,萝卜好,咸苦的蔬菜好,跑路好,什么都有味,什么都了不得。这是何等的风光啊!宗教上的话且不说,琐屑的日常生活到此境界,不是所谓生活的艺术化了吗?
人家说他在受苦,我却要说他是享乐。当我见他吃萝卜白菜时那种愉悦的光景,我想:萝卜白菜的全滋味、真滋味,怕要算他才能如实尝得的了。对于一切事物,不为因袭的成见所缚,都还他一个本来面目,如实观照领略,这才是真解脱、真享乐。
周国平在《信仰之光》里说:“真正的信仰不在于相信佛、上帝、真主或别的什么神,而在于相信人生应有崇高的追求,有超出世俗的理想和目标。如果说宗教真有一种价值,那也仅仅在于为这种追求提供了一种普及的方式。”
只因佛门能给李叔同提供最佳的精神栖所。佛家“慈悲为怀、普度众生”的理念正好契合他的精神高度。
今日是弘一大师诞辰纪念日,以此缅怀弘一大师,珍惜大师留下的珍贵精神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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